【 媒體報導/台灣立報】胡慕情 /綜合報導
多年前,北縣漁光國小在校長郭雄軍領軍下,首創遊學課程。「我們全年無休,整年都是旺季……在校學生雖只有8人,但1年招收1萬遊學人次,還接待海內外參訪3萬人次以上。」然而,輝煌的紀錄、擁有好口碑的漁光國小,終究難逃成為「餘光」的命運。
漁光國小的悲劇
起初,郭雄軍觀察到漁光國小鄰近的自然生態與人文景觀具發展潛力,他想,若能讓「課程產業化、產業課程化」,自然環境變成教學場域,可望為學校課程發展注入新思維;計畫獲得台北縣教育局同意,成為北縣「特色小學」原型。
媒體報導,「郭雄軍改寫漁光沒有明天的歷史、顛覆台灣教育界的慣性」,媒體、學術、企業、社區營造人士紛紛上山,但孩子依然一個個轉學出去。進入漁光校區的網頁,滿滿的遊學資訊,看不到教育消息,只能輕易地聯結到Payeasy旅遊網頁。嚴格來說,漁光已不再是所「學校」。
「漁光國小的失敗是必然的,義務教育的存廢怎會讓孩子去承擔?」台北縣教師會理事長邱漢強直指,特色小學發展遊學課程不是不好,但應該以「當地孩子」為發展主體。
邱漢強說,不少特色小學的遊學課程,需要教師和學生在假日支援,給師生帶來許多困擾。2007年1月,聯合報報導教育部規劃的「一百條遊學路線」,提及教師可能因必須充當導覽解說員、假日要配合遊學活動帶學生而影響家庭生活,對流動率原本就高的山區再度形成離職拉力。
此外,許多特色小學得到的無外資源,偏鄉孩子享受不到。邱漢強訪視北縣某小學,看到操場停了一整排腳踏車,詢問孩子是否有相關課程?孩子撇嘴說:「噢,那是給假日遊學的人騎的啦!」
邱漢強分析,遊學課程其實偏重遊玩。不少學校經營時,脫離在地化思維,營造環境只為給外來者看。他以「民宿」與「五星級飯店」做比喻:前者未毀壞任何在地特色,從學生認知的特色出發;後者則不,「除非校長掌握分際,否則特色小學只是讓校長得很多獎,學生依然會外流。」
結合社區與課程
雲林縣華南國小校長陳清圳坦承,經營特色學校確實會面臨如此困境,因而他特別拉入社區資源,「看重學術,遊學必跟課程相關」。華南國小以社區的嵙角溪為主體,發展自然生態課程。
陳清圳指出,校外教學源於戶外教育精神,是實施環境教育最好的方法,有助孩子對特定主題的了解、幫助課程目標達成,又可融入很多領域跟資源。他將嵙角溪的整治議題帶進學校裡,希望推動學生、在地居民與教師的綜合性教學活動。
當時,社區打算將嵙角溪整治成階梯式,他認為不妥,先帶學生去玩水,這一玩就是3年。透過教師陳泰安進行協同教學,進一步把社區帶進來做導覽員培訓,之後更發展成護溪巡守隊。
陳清圳的方法是「STS教學模式」,也就是將科學、技術與社會統整在一起的教學概念。他帶領孩子到溪邊玩,是要讓孩子進行系統性調查,讓孩子自行發現溪流的問題,並思考如何解決。
孩子們玩水的過程中,認識了嵙角溪的前世今生。一邊溯溪,一邊透過老師引導、認識溪流,進行水生生物調查跟水質檢測。孩子發現水質不良後,因為對水有感情,便會思考如何解決污染源,最後更由學生在社區舉辦公聽會並拍攝成影帶、撰寫報告,「我們透過孩子,把疑問帶進社區。」
這樣的教學想像結合了正常教學課程內容如自然、社會領域,更衝擊到社區傳統意識,到了後來,社區反而向水保局表示,「不要整治,要護溪」。當社區居民知道原來護溪後可進行生態旅遊,就可進一步發展社區產業。
不同於部分特色小學將「振興產業」的責任放在孩子肩上,陳清圳很清楚地區分:若是外校學生要來遊學,必須到班級中一起上課;至於溯溪課程,則由環球科技大學引導社區居民帶領。之後,社區更帶入藍染、咖啡豆等當地產業,3年來,社區增加6百多萬收入,由於不干擾孩子正常上課,學生沒有外流。社區也因為學校連結各方資源協助地方活化,有些餐廳已讓出部分空間成立社區圖書館。
陳清圳強調,特色小學不能只是辦活動、招攬外人,應著重回歸加強教師專業、強化社區與學校關係,並增加學生學習能力與學習文化多元性,最重要的是,一切特色的思考都要導入課程,培養教學目標跟能力,才會是平衡關鍵。
在日本,偏鄉小學的轉型與發展,已被不少都市學校做為參考。日本認為裁併小校對農村衝擊極大,屆時農村不但會消失,也無法降低失業率。因此農業部門與教育部門,幾乎傾盡全力留下小校。
北海道教育大學教授玉井康之表示,除了課程調整外,更透過中央立法以保障偏遠小學:保證教師的教學穩定性、課程發展不受教育部限制,與交通跟振興產業納入一般財源,讓小校跟社區都有活化可能。此外,日本現正指定4百個地方教育委員會投入經費進行社區總體營造,思考將環保、地方生態與觀光彼此結合。
台灣仍缺乏這樣的視野。偏遠小學再生研究計畫主持人鄭同僚指出,台灣教育的整體結構對偏遠小校很不利,根本沒有資源。官方想守住最低成本,發展特色小學就是給予學校人力上的負擔,導致漁光雖然熱鬧非凡,後來還是沉寂。
進一步來看,雖然華南國小懂得拉進部分社會資源,但校長任期有限,透過非政策而挹注的資源,往往「人在政策在,人走政策亡」;檢視教育部歷年小校裁併議題,除重申裁併校屬地方政府主管權責、以學生學習權為優先考量、提供裁併評估指標外,並無其他具體、細緻的政策法令。
更直接的疑問或許是邱漢強的質疑:國民義務教育為什麼要思考「轉型」?到底要轉什麼型?國民教育難道不是孩子應享有的權利?當偏遠小校被籠罩在裁併陰影下,小校努力挖掘自身潛能,開發主體價值,但當中有多少能真正展現學校特色、不被廢校?而轉型成功、吸引外地家長移入,或許避開裁併校的人數基準,但這樣的轉型,對孩子,真的好嗎?
孩子們玩水的過程中,認識了嵙角溪的前世今生。一邊溯溪,一邊透過老師引導、認識溪流,進行水生生物調查跟水質檢測。孩子發現水質不良後,因為對水有感情,便會思考如何解決污染源,最後更由學生在社區舉辦公聽會並拍攝成影帶、撰寫報告,「我們透過孩子,把疑問帶進社區。」
這樣的教學想像結合了正常教學課程內容如自然、社會領域,更衝擊到社區傳統意識,到了後來,社區反而向水保局表示,「不要整治,要護溪」。當社區居民知道原來護溪後可進行生態旅遊,就可進一步發展社區產業。
不同於部分特色小學將「振興產業」的責任放在孩子肩上,陳清圳很清楚地區分:若是外校學生要來遊學,必須到班級中一起上課;至於溯溪課程,則由環球科技大學引導社區居民帶領。之後,社區更帶入藍染、咖啡豆等當地產業,3年來,社區增加600多萬收入,由於不干擾孩子正常上課,學生沒有外流。社區也因為學校連結各方資源協助地方活化,有些餐廳已讓出部分空間成立社區圖書館。
陳清圳說,做為學校的領導者,如何拿捏分際相當重要。他強調,特色小學不能只是辦活動、招攬外人,應著重回歸加強教師專業、強化社區與學校關係,並增加學生學習能力與學習文化多元性,最重要的是,一切特色的思考都要導入課程,培養教學目標跟能力,才會是平衡關鍵。
在日本,偏鄉小學的轉型與發展,已被不少都市學校做為參考。日本認為裁併小校對農村衝擊極大,屆時農村不但會消失,也無法降低失業率。因此農業部門與教育部門,幾乎傾盡全力留下小校。
北海道教育大學教授玉井康之表示,除了課程調整外,更透過中央立法以保障偏遠小學:保證教師的教學穩定性、課程發展不受教育部限制、教育經費不獨立,與交通跟振興產業納入一般財源,讓小校跟社區都有活化可能。此外,日本現正指定4百個地方教育委員會投入經費進行社區總體營造,思考將環保、地方生態與觀光彼此結合。
台灣仍缺乏這樣的視野。偏遠小學再生研究計畫主持人鄭同僚指出,台灣教育的整體結構對偏遠小校很不利,根本沒有資源。官方一直想守住最低成本,發展特色小學就是給予學校人力上的負擔,以至於漁光雖然弄得熱鬧非凡,後來還是沉寂。
進一步來看,雖然華南國小懂得拉進部分社會資源,但校長任期有限,透過非政策而挹注的資源,往往「人在政策在,人走政策亡」;檢視教育部歷年的小校裁併議題,除了重申裁併校屬地方政府主管權責、以學生學習權為優先考量、提供裁併評估指標外,並無其他更具體、細緻的政策法令。
更直接的疑問或許是邱漢強的質疑:國民義務教育為什麼要思考「轉型」?到底要轉什麼型?國民教育難道不是孩子應享有的權利?當偏遠小校被籠罩在裁併陰影下,小校努力挖掘自身潛能,開發主體價值,但當中有多少能真正展現學校特色、不被廢校?而轉型成功、吸引外地家長移入,或許避開裁併校的人數基準,但這樣的轉型,對孩子,真的好嗎?
轉引自台灣立報 2009.05.10
2009-05-10
特色小學 不能忘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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